47.小牛犊被憋紫了_草原牧医[六零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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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7.小牛犊被憋紫了

  一夜的大风雪,胡其图阿爸几个男人通了一整宵,连小男子汉阿木古楞也没睡。

  夜里风吹得老母牛哞哞叫,有的甚至傻乎乎地跟着风走,仿佛想找个避风的地方。男人们不得不一直跑出去寻找走散的牛,用绳子使着蛮力将倔牛拉回临时棚圈。

  雪一会儿便盖一层,在牛背上铺上银白的毯子,冻得牛站在原地打摆子。男人们又要不断把雪扫出棚圈,再用老母牛们新拉的牛粪做砖垒在上风口。带热乎气的软乎乎的牛粪黏合力很好,刚垒好的墙很快便冻住了,坚固无比。

  为了让牛粪墙不被风吹倒,庄珠扎布老人将木桩子擂进硬沙土中做挡,再去搜罗更多的牛粪,垒多层墙——这些牛粪墙也像蒙古包一样,是圆弧状的,风吹过来,不受阻力,贴着墙就划过去了。

  林雪君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时候,便对上一颗星星,本能地伸手去戳,被一只手给攥住了。

  眨巴眨巴眼睛,才发现那不是星星,是阿木古楞蓝色的眼瞳。他只是过来看看她醒没醒,差点被她戳瞎。

  就着他的手,她从被窝里坐起来,撒手揉眼睛,又缓了会儿才站起身。

  不等她帮乐玛阿妈他们干活,就被阿木古楞拎出毡包。

  “干啥?”她被冷风兜头掼醒,猛打哆嗦。

  阿木古楞没讲话,伸手指向东方。

  林雪君顺着他手去望,便见天际线被点燃,清晨未退的暮色被那条火线烧隔裂开,裂成天和地。

  她呆呆地望,火线逐渐变粗变宽,晨雾被泛白的晨光驱散,太阳终于从火线上露了头。

  在草原上看日出不需要爬山,你可以站在任何地方朝东望,日出就在那里。

  林雪君心中升起种浪漫的情愫,身边只有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少年,她转头笑眯眯盯他。他呆头呆脑回望,不明所以。

  林雪君哈哈一笑,展臂将他掼进怀里,拿脸蹭了蹭阿如嫂子新给他做的黄羊皮尤登帽,撒手后说:

  “必须要跟一起看日出的人拥抱。”

  阿木古楞直挺挺地站着,好半晌才瓮声瓮气地问:“为什么?”

  “不为什么,就是这样。”

  她转头回毡包的时候,阿木古楞还一动不动站在那儿。

  “你干嘛呢?”她回头问。

  “……”阿木古楞刚才被抱着不敢动,脚麻了……

  ……

  因着男人们一夜的劳作,大风雪夜里,没有一头母牛被冻死。

  出发前,林雪君烧了一大锅开水,里面混了她背了一路的安胎汤药,兑成温水给每头母牛喝。喝过的才出圈,跟着领路的庄珠扎布老人继续往前走。

  胡其图阿爸带着乌力吉留下拆包,按照离开大队拆包时的礼仪走,从木门的西边解开马尾绳,由东向西拆羊毡子、木椽子、包壁。毡包顶的木圈要朝着迁徙的方向卸,最后移包顶木圈,卷好绑在骆驼背上,离开前还要用雪将火堆反复盖熄。

  林雪君随着胡其图阿爸和骆驼走在队尾,行了很远的路,回头仍能看到那一条半圆的牛粪墙。

  “留给过路的动物们吧,它们可以在那里短暂停留,于风雪中取取暖,恢复下体力。”胡其图阿爸会一直坠在驼队后方,守着他们的家当。

  他们伴着鸿雁一起北归,与严寒中冲杀出来的祖国一样,从冬天走进了春天。

  大队又跋涉两个日夜,第三天终于临近目的地。

  第一头产犊的母牛在距离胡其图阿爸准备扎包地点8公里处开始发作,四周没有避风处,寒风吹得围巾横飞。

  母牛站在原地,光是与凛冽的西北风对抗,就已耗费掉大量体力。

  “塔米尔,你去多准备些干草,牛犊生下来需要草料和布料包裹着取暖。”

  站在冷风中,林雪君一边颤着瞬间被冻红的双手,一边快速戴好胶皮手套:

  “琪琪格,你赶几头牛圈在附近,挡住风。”

  “胡其图阿爸,你们照旧往前赶吧,等你们扎包好、棚圈搭好、生上火,这边母牛也生好犊子了,我们赶回去母牛和犊子可以直接进圈。”

  “乌力吉阿爸、阿如嫂子,你们都得留下来陪我,万一母牛难产,拽犊子需要帮手。”

  林雪君一一安排罢,褪去蒙古袍右臂袖,撸高毛衣袖子。

  她站远些防备母牛后踢和侧踢,弯腰倾身慢慢将手往母牛水门里插。

  草原上光裸裸的没有能绑牛的地方,只得乌力吉拽着牛鼻子站在前面控制了母牛不让其乱跑动。

  阿如嫂子到驼队边翻找了半天,才扯出一张破布团,可以用来包牛犊。又翻出几根绳子,折返后绑住了一条牛后腿,林雪君这才敢往牛屁股后面站。

  阿木古楞将路上捡的干牛粪堆成堆,每次点燃了火柴,火焰都会被大风吹灭。

  琪琪格不得不把几头母牛全赶到上风口给阿木古楞挡风,又努力了几回,才终于点燃了干牛粪。他拢着火不敢起身,怕火苗太小,又被风吞了。

  琪琪格被冻得手发僵,想到牛粪堆边暖暖手,可一走开,牛就四处乱溜达。她只得揣着手不停呼喝着赶牛,始终保持着十几头被留下来的大牛游荡在上风口不得离开。

  发作的母牛羊水才流出来就冻成了冰溜子,林雪君的手从母牛水门里拔出来,冒几秒热烟,便被冻红。

  阿木古楞忙将火烤热的绒布抱过来,抖开后擦干擦暖林雪君的胳膊,将她包好,再用另一块暖布去擦母牛的水门和后腿,擦好后还要趁绒布尚有热乎气,再擦擦母牛的肚子和后背,以帮它保持体温及体力。

  牛粪堆慢慢烧起来,他们处在火堆下风口,脸上扑过来的风终于不那么凛冽了。

  牛群们也不再四处乱溜达,它们也知道哪里热乎,全挤到火堆边取暖,密实地站了两圈,将风挡了大半。

  林雪君终于松一口气,“牛犊子是正位生,不过犊子很大,先让母牛自己生一下,不行咱们再拽。”

  “好。”乌力吉后背顶住凑过来取暖的牛,后退将其顶开些,免得中间区域太小,正生产的母牛活动不开。

  大家又在雪地里站了近1个小时,母牛的努责才越来越密集。

  林雪君裹着羊绒毯子,在这个时候,才无限感激来治狗的奥都送了她这条绒毯。羊绒被奥都的奶奶缝得又厚又密,特别挡风保暖,让站在开阔平原大风中陪牛生产的林雪君好受许多。

  母牛很快便将小牛犊的头和一只前蹄推出水门,可要生出西门塔尔公牛配出的大牛犊子的肩膀,非常艰难。

  母牛似乎也很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这一胎这么难生,它不时回头去看自己的屁股,昂着脖子哞叫着努责,却还是无法将牛犊子的宽肩膀挤出来。

  小牛犊子粉嫩的鼻头肉眼可见地逐渐变紫,牛犊睁开的眼睛也渐渐无神、凸起。

  母牛的水门口夹住牛犊脖子,腔道则不断收缩、挤压牛犊的胸腔——小牛犊快要窒息了。

  林雪君脸色沉下来:

  “不能等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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